七巨咚

【米flo】【班flo】你的疼痛将是乐音Your pain shall be a music(完)

警告:BDSM,NC-17;前后有意义;最终是米flo,将会有班flo限制级以上情节,接受不能请千万、千万不要点入;OOC ​​​ ​​ ​​​​


米可来曾说,他独爱摇滚因其蕴含有巨大的力量。这股磅礴到近乎自毁的力量没有一刻离开过他们的身体,弗洛朗和米可来,即使在小有名气、稍事收敛起疯癫之后,即使在没有彼此在身旁、独自前行的时光里,他们也总是共鸣于这种宣泄狂放的力量。
洛朗在接手安东尼奥·萨列里之后听过太多摇滚莫扎特的音乐资料,他能清楚地感知到他们之间互以共鸣的力量是如何变得愈来愈强烈,直到,在此之前的属于弗洛朗和米可来的最后一场演出里,它达到极致而爆发在贝尔西体育馆的上空。
在他看来,那几乎是最糟的一场演出。从模糊不清的偷录段落里,他看不到作为音乐剧角色的莫扎特和萨列里,取而代之是米可来和弗洛朗,他们在活到极限的乐律里喃喃絮语,他们对彼此说——在最后一晚,我不再想全人类。我只想你。
他们被这种疯狂的力量灼伤是迟早。
首先是米可来,在首尔时偶尔变得糟透的声音状况说明一切。米可来在过分慷慨甚至于狂妄地挥洒天赋这件事上,像极了莫扎特。他不在乎规矩,不在乎挥霍他本清亮高亢的声带,事实上他有足够的知识和技巧可以避免风险,但他永远、永远都会像个孩子那样,放声大喊,向众生传递他所挚爱的纯粹的力量;
然后是弗洛朗。
他曾被按照音乐人的“训练有素”的标准比对,只因为历史上的萨列里曾足够训练有素。他被指责过音高、音准,被刻薄地评价为“无天赋亦无潜力”,直到他在专辑里的表现足以被认可为“至少他做出了极大努力”。然而再那之后,他再次放弃稳步爬升。
很难说是因为过分热烈的爱情还是体内庞大而疯狂的力量,抑或均有,他抛下专辑录制和迫在眉睫的演唱会,追随米可来到这全然陌生的城市来,再度化身为米可来钟情的萨列里。他忘掉风格、忘掉技巧,他忘掉自己,他只遵照从米可来那里延续的不压抑自己喉咙的方式,那是一种如婴孩啼哭般的本能的歌唱。
他们倾其所有,燃烧,直到最终——犯错。
洛朗可以极尽专业地去评论弗洛朗的这次错误,它说大不大,不足以撼动一场精妙绝伦的演出,但说小也不小,是一个将将可以被普通观众的耳朵捉住的失误。这个失误让他心知肚明,那是弗洛朗体内灵魂遭致撕裂时的疼痛累积到极点的“又一次”。
弗洛朗又一次无限趋近于失控的临界点,甚至已然逾越。
他应当是唱得几近完美,若他化身为萨列里体会的嫉妒与失落刚刚好让他疼痛到极限,那疼痛是该化作极致优美的乐音的。然而这次失误佐证了他的失控。
这是一月二十一日前他所献唱的最后一场,换言之,下次,他是在终结之日登台。
拉上的帷幕后弗洛朗向所有人鞠躬,他说对不起并把腰深深弯下去。
这次错误直接引向一场荒唐的记者会。
并非其本身荒唐,那不过是末场前回馈追随者同造势的一部分罢了。早在去年的十月末、还在法国时就已经得知末场售空的消息,完全可以预料到主办方面会推进这样一场发布会。
不可预料的是到来之后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以及、现下弗洛朗看上去差强人意的状态。
他们换好演出服装才到记者会现场,那位于文化广场南侧其中一个副厅。
有人给他们拿来咖啡,他接过但并没有喝。在弗洛朗出错那场与晚上七点半的末场间,还有一场即将在两个半小时后开演,记者会就加塞在其中。演出期间他禁烟禁酒,开唱前更不会去沾高糖分的食物或者咖啡,而弗洛朗午场无需登台,诚然没必要在意这个。
更何况他看上去根本是需要这个。
他瞧着够呛,铁定没睡好,但不是像米可来那样由作息紊乱导致的暂时萎靡,他表现在脸孔上的疲倦源于更深层次的自我否认和极度焦虑,他是依靠与米可来对话或肢体接触才能勉强压制。当米可来不在他视线内时,某种自厌的情绪从他眼里慢悠悠攀爬而出,征兆之一是他开始用拇指的指甲反复刮着另一只手内侧薄薄的皮肤,那里留有一片红痕,甚至有破损的趋势。
他惩罚自己,以一个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当有人递给他咖啡时,他短暂停止了这个必然锻造出持续痛苦的动作,好腾出手来接过。“谢谢。”他用英语对工作人员说道。
夹在全副武装的他和米可来中间,弗洛朗因过分随意而显得格格不入。他穿初到上海时那件让洛朗印象深刻的线衫,看上去比往时更陈旧;戴着黑色的毛线帽子,洛朗猜想可能是因为没打理头发;没有戴项圈和围巾,因为伤势痊愈不需要遮住什么、更不再需要其他用以遮住遮蔽物的东西,但他偶尔还是抬起手抚过颈侧,于没有搔挠手腕的间隙,他抚过脖子的模样看上去就是希望鞣皮与铁卡扣仍在原处。
“还再来一杯吗?”洛朗把自己没打算动的那杯咖啡递过去。
“谢谢。”弗洛嘟囔着,这次用法语。然后他深吸一口气,跟在米可来后头走进会场。
米可来引发发布会首轮狂热,一如既往,而弗洛朗被他们尖叫的声音震得缩了下肩。
因为洛朗和米可来身着上台演出的服装、也许是为这个、他们喊莫扎特、萨列里或利奥波德而不是原本的姓名,那使得当下根就本不是萨列里状态的弗洛朗看上去稍显无所适从,他握紧吉他让自己镇定些。
米可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飞快地向后方伸出手,触碰弗洛朗的手臂。并且,在穿过人群前,他一直维持这动作。
计划是——他们换好服装,他们一齐上台,他们唱美好的痛苦,他们回答些不痛不痒的问题,他们下台,他们演出,他们再次演出——如此而已。
除非真有人在意,或说要利用一个无伤大雅的失误,以最为荒唐的方式破坏一切。
那群混球,洛朗在走进去时看到了,米可来和弗洛朗肯定也看到了,并没人会觉得奇怪,即使混球们都有与他们同样的、非亚洲的脸孔。十年前的摇滚莫扎特在巴黎红极一时,如今又在中国声名远扬甚至到一票难求的地步,再度引发本土关注实属必然。
那群混球站在媒体区域,虎视眈眈,等待最终问出早已准备好的——那个问题。
没有人预料到矛头对准弗洛朗,没有人。甚至当一切过去,再将这场闹剧摆上台面讨论,也没人能给出完全合乎逻辑的解答,唯一的可能大约是,弗洛朗运气糟糕,错误发生在尚未终结又还尚未被人遗忘的时间点,留下可乘之机。
那个问题,被刻意地使用英文提出,仿佛就是为了现场所有人能毫无阻碍地听懂并倍感震惊,弗洛朗哑口无言,然后那有着南法口音的人,再一次地重复提问。
一切似乎是《左岸音乐人》再次重演。
《左岸音乐人》是一份崇尚学院派音乐剧及音乐古典美学的音乐杂志,它刊载过弗洛朗所遭受过的最刻薄的乐评人的攻击。与其它任何一家巴黎出版社出版的音乐杂志一样,他们二〇〇九年的刊目里有三分之一的版面划给彼时风靡全国的《摇滚莫扎特》,月月都是如此。
彼时对于《左岸音乐人》来说,将矛头瞄准拥簇颇多的米可朗琪罗·勒孔特或好评如潮的剧目本身都是不明智的,他们最终选择弗洛朗做为切入点。
起初抨击的是他的音准、音高,他音域切换时的不甚流畅娴熟;然后是他的舞台表现,他面对镜头时不足够娴熟,他曾经作为独立音乐人时的籍籍无名;最后甚至牵涉他的生活,他年轻时所做过的不计后果的傻事,语焉不详地暗指他逾矩越轨,如此种种。
这本无可厚非,只是从业的一部分,他们之中没谁不曾或多或少地遭遇过这样的对待,除非《左岸音乐人》和供职于它的混蛋们,为了这次《摇滚莫扎特》原班人马的再度降临,远渡重洋来到这,就为了问出——
弗洛朗·莫特先生,考虑到您在昨天晚上的场次上惊人糟糕的表现,我想我们的问题是,末场您还会继续登台吗?还是洛朗·班先生将代替您完成表演?
——这个问题。
他们重复两遍,即使弗洛朗已然讲不出话。
他们就是要他难堪。
然而——然而,比起外界目所能视的无端降临于他的当众羞辱,洛朗相当清楚,更大的变故酝酿在他内心深处。
从“我独一的萨列里”起、从“想对着他叫萨列里”起、从“我知道萨列里会是你”起,就有了一切。
有了他从始至终的、发自灵魂的恐惧。
有了萨列里同他对话。
——你没能够成为我。(you have failed to be me)——
弗洛朗猛地抓紧手腕,他仍涂着黑色的指甲终于刺破皮肤。
混蛋们中的另一个再次问:“能回答我们这个问题吗?”
周围先是寂静一片,然后观众小规模地爆发出了细微但不满的喧哗。
是米可朗琪罗·勒孔特的声音率先劈开这一切的一切杂响。
“嘿!”米可来抓起话筒,在站到弗洛朗旁边之后,他将所有注意吸引到自己身上——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米可来都不容置疑地拥有这种聚焦的力量。
“您听弗洛朗·莫特唱过几次歌?”米可来问。
“五次?也许,十次?如果说是每一场摇滚莫扎特的话,那太值得感激了,真的,我谨代表自己向诸位致意。”
“我听过每一次。”
“在蒙巴纳斯大楼的屋顶,巴黎;在利浦农布码头的清晨,马赛;在红场的瓦西里斜坡,莫斯科;在故宫的城墙边,北京。”
“在这里,上海。”米可来把一条手臂绕到弗洛朗肩上:“我听过每一次。”
“每次都是全新的、充满力量的,弗洛朗·莫特的歌声是,活着的。”
“这个世上太多标准,我很确信它们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对于演唱本身,您的要求是什么?天生好嗓?气息?鼻腔甚至是头腔的共鸣?横膈膜和咽状肌振动?咬字,也许吧。也许还有音准?音高?音色?”
“请相信我,我学过,弗洛朗也学过,我们全都学过。”
“但唱歌是不一样的,不全是。如果我们被教导的一切就是歌唱的全部意义,那你们将会永远听到完全一样的东西。诸位,只有死去的声音,才总是一样。”
“他的歌声是持续地、顽强地活着的。”
“他不是帕瓦罗蒂不是何塞,他不是玛丽-恩尼斯坦·丹提耶的鲁斯;他不是列侬不是迈克尔,他不是他所钟爱的弗莱迪。”
“他不是卡西莫多,不是亚瑟王,他甚至不是安东尼奥·萨列里。”
“他不需要是他们中全部、一些、或者某个。”
“他是弗洛朗·莫特。仅此而已。”
以米可来温柔而坚定的声音,洛朗窥到他早就晓得要到来的结局。在雷动掌声里的一个盛大而辉煌的结局。
在这个结局里,米可来圈紧弗洛朗的肩膀,他低下头对他说:“我们走吧。”
“可是——你不会。”弗洛朗被他的疯狂吓了一跳:“我知道你不会。”
“我不会为自己这样做——”米可来说:“但这不一样,这是你。”
在这个结局里,一个疯子问另一个,他问他:“你想离开这吗?如果你想,我们就走。如果你希望,我们就走很远。”
在这个结局的最后,弗洛朗·莫特说:“不,我们留下。”
那也是开始、是另一个乐章的第一个音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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