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AU】Matrimonio婚礼（6）
灵感来源于这条微博及评论：【点我】 形式大概是短篇合集
警告：法扎剧组全员rps；dancer大量涉及；AU；犯罪；塞梗；CP混乱；ooc
克里斯蒂安和达里奥比约定好的时间迟了一刻钟。
一辆黑色的长车驶入索拉尔庄园。通过第一扇铁门后，车子被拦停在通往主楼的宽阔的林荫道上，林荫道的两侧设有泊车空地，这是前来造访的车辆与索拉尔家族外出使用的车辆在这庄园里能开到的最远的地方。克里斯蒂安和达里奥两人被礼貌地请下车并被进一步检查，一切确认妥当无误，他们才能乘上只在庄园内使用的用于接送的汽车，至于普雷斯蒂家一同前来的成员，他们只得在林荫道上等候会面结束，也因为如此，在林荫道上还建有比较矮的三、四栋别墅用以招待这些人。通常来说，邀请函上明确书有姓名的主要客人可再携带一名顾问、一名保镖进入主楼（一些繁琐的细则写在邀请函的附录上），这意味着今天主楼早已做好了迎接最多达六位客人的准备，但显然，克里斯蒂安·罗·普雷斯蒂与达里奥·迪·布兰卡认为有彼此作伴就已相当足够。
米可来站在主楼卧房巨大的窗户前面，他把脸凑得离玻璃很近，那尖尖的、弓起的鼻子几乎贴上去。他就像个在商铺街橱窗里瞧见歼灭机模型的顽童，他甚至像个孩子那样鼓着嘴，但不是在愤懑哩，他恐怕就是专注过了头。
米可来只有不笑的时候才有些“阁下”的模样。他不像索拉尔阁下那样有忧愁而深不可测的双眼、坚毅的下巴和颌骨，他窄而瘦的两腮肉眼可见地模糊了他的阅历，但是米可来并不介意看起来比他实际的年龄小，实际上他希望这个差距能尽可能大——索拉尔阁下不显衰老，战争期间、索拉尔阁下最多疑的日子里，他需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像阁下的“儿子”而非“兄弟”，以减轻在索拉尔眼里的他的侵略性。
几年前，米可来发现自己生出白发，他当即决定改变头发的颜色以掩盖它们，时至今日他依然保持着极似日耳曼人的发色。他的伪装相当成功，时间在米可来身上抚触的痕迹本就只在头顶，他轻描淡写地就战胜它，让自己瞧上去好像是驻留在自己的过去。他的十六岁的眼睛、二十岁的金发和他遇见弗洛朗时的三十岁的躯体不再投入洪流，在此后的每年五月，弗洛朗便离追及他更近一步。
他想他仍然会继续生长至老朽，但不确信米可来会。
他想他的爱里有很大一部分是坚信米可朗琪罗·勒孔特是个不可思议的男人。
“你在看什么？”弗洛朗问，他靠在米可来左侧。
“只有一辆车。”米可来饶有兴味地指着窗外：“前天晚上老普雷斯蒂刚刚遇袭，今天下午小普雷斯蒂出门却连一辆'影子汽车'都不给他安排。就好像他们心里很清楚，无论是什么人袭击了老普雷斯蒂，他们绝不会再对他儿子下手。”
“除非是普雷斯蒂家控制安保的人或者克里斯蒂安本人安排了袭击。”
“——至少他是知情且默许。”米可来补充道。此时，载着两位访客的车已从林荫道开到主楼楼下，从他们所在的二层东侧可以清楚地看见克里斯蒂安·普雷斯蒂步下汽车。米可来从窗户前微微退开，侧过脸在弗洛朗脸颊上急促又响亮地吻了一嘴。
“弗洛、弗洛，我的熊仔。”米可来抓住弗洛朗的一条手臂：“你能去把他俩带到二楼的会客室来么？”
“那你呢？”
“我懒嘛……”他眨巴眼睛、咧开嘴笑着。绝大多情况弗洛朗会在米可来面对卡琳妈妈时从他眼角愉悦的褶皱里窥见这种表情。
“好吧。”弗洛朗说。他的心软成一滩湿漉漉的泥。
在弗洛朗走出去后，米可来的嘴角缓缓放平，他紧了紧袖扣，披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显露出阁下的模样来。他走到卧房一侧的衣柜旁，把最里面靠墙的一扇柜门拉开。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那里头挂着的衣裳均是廉价而簇新的，简言之是他们不会穿、也并未穿过的衣服。类似的情形也发生在床品与主卧浴室的毛巾与洗具上，它们实在新得过头，且不是频繁替换的那种“崭新”，而是因由从未被使用过而显得毫无人气。
这里是一间“影子卧室”。
名义上，索拉尔阁下一家人分别住在此栋主楼的二层与三层，但事实并不如此，在主楼地下室里，设有通往庄园另外两栋较小的房屋的通道入口，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住所。
米可来将衣架拨开，露出柜子的后板，他伸出手在上头敲击了三次。
此后他很快听见了敲门声，得到允许后走进卧房的人是梅万·里姆。
“简短说一下。”米可来轻声道。
“是。”梅万并不同他行那些上下级间琐细的礼仪，他是个大嗓门、喜欢朋友和热闹，有时也是个暴脾气，但若有必要他收敛得当、工作优先：“老普雷斯蒂遇袭当天身边的两个保镖都是近三个月新换来的，都不是新人。一个战时在普雷斯蒂家的厂子做监工，是个逃兵；另一个是小普雷斯蒂曾经的保镖。两个人嘴巴都很严实，问不出什么。”
“两个人一起审的？”
“不，分别绑架、分别审讯，是不同的人去办的，不会有问题。”
米可来短促地颔首以表示赞赏，数十秒的思考后他朝梅万比了个手势：“先放了那个战时做逃兵的，等两天杀了另一个，看看他到时候会去找谁帮忙。”
“明白了。”梅万说。
米可来在交代完这些后朝外走去，他在门口停住，有点儿古怪地看朝梅万。
“我看上去怎么样？”他问他。
“一如既往，先生。”梅万这样回答。
不是什么有用的回答，显然，甚至模棱两可，显得不足够真诚。梅万·里姆原先是跟着索拉尔做事、后来派到他手底下，粗略算来有十数年之久，他很清楚米可来想要问的是什么，他更清楚他无法对此诚恳应答。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讨巧却诚实地告知他：
您一如既往。
与其说米可来不愿叫弗洛朗看见他如今正着手准备接管索拉尔家族，倒不如说他不愿叫弗洛朗看见他在着手之时是多么冷静、残酷、熟稔。他浸淫在此种氛围里太久太久，甚至在他出生以前，就早早地由杰雷米亚·勒孔特通过血缘予他。他诚然离开过，四或五年罢了，但谁都知道他属于这里，属于切里尼奥拉、属于索拉尔家族。
梅万并不认为弗洛朗改变他。在梅万看来，弗洛朗迟早得认识到，米可朗琪罗·勒孔特不是十多年前他在巴黎遇见的那个餐馆小老板，有着传统的、意大利式的黑头发、黑眼睛及甜蜜笑容。米可朗琪罗·勒孔特的罪过不是有权统治一个凌驾于俗世诸多禁则之上的帝国、不是犯罪或玩弄生杀、不是冷酷而凶恶。他的罪过是太重感情，他正为了情人拒绝彻底长大。只有少年懂得却同时耻于展示背德。
——弗洛朗·莫特最好快些认识到，在那之后，他可以选择离开或接受，但他必须尽快！梅万已经等不及那天的到来了。那天，当他可以对米可来说出那句话的那一天。
他想他会这样回答方才的问题，一如既往地像位称职的“阁下”，先生。
与此同时，弗洛朗在楼梯口迎接克里斯蒂安与达里奥，并不晓得楼上发生了什么。
达里奥·迪·布兰卡先迎上来，用镶嵌在深深的眼眶里的两只眼珠上下打量着弗洛朗——但他委实没佩戴什么值得打量的物什，比方“士兵”会遮遮掩掩藏在外套下、腰带间、裤管中的各式各样的枪套及里头扣妥的枪，弗洛朗枪打的不准，要是非得给他点儿什么保命，匕首反倒是更好的选择。达里奥一眼望过去，弗洛朗只穿着背心和件薄薄的丝绵衬衫，当真是在家里的模样，他那紧绷的、有个凹槽的下巴总算放松下来，他同弗洛朗握了手，他厚厚的、爱神那样的嘴唇动了动。
“兄弟。”他这样叫弗洛朗，高高的、椭圆形的鼻尖轻微耸动，显然并不为此感到高兴，弗洛朗心里明白，因此仅仅只是致以微笑。
弗洛朗当然不是达里奥真正的兄弟，连以兄弟相称恐怕都算不上。
弗洛·布兰卡是他在意大利登记的所有身份信息上的姓名，早在一九四二年，在他追随米可来回到切里尼奥拉之后，米可来不乐意让弗洛朗一直顶着非法移民的身份，他本就有意让弗洛朗完成在巴黎未完成的学业。索拉尔家族当时的顾问同他的法律团队制作了一些文件帮助弗洛朗解决身份问题，方法是大幅提前弗洛朗来意大利的时间、并伪造老布兰卡早已经收养“弗洛”的证据。
弗洛朗在布兰卡家居住数月以应对核查，那时的达里奥·迪·布兰卡不过才十九岁上下，在佩鲁贾一所极有声望的大学念书，恰巧同弗洛朗是同一专业。老布兰卡是西西里人，十分老辣、有经商头脑，就是没什么学识。他几乎不认字，更谈不上识账薄，替普雷斯蒂家族管理厂子时因这出过些岔，是为此，他深知自己应当送达里奥去读书。
达里奥只和弗洛朗同处了几周就喜欢上这位不晓得哪里冒出来的“兄弟”，他们相处的挺融洽，尽管弗洛朗后来不再在布兰卡宅邸久居，但礼拜六或礼拜天时，他仍然会抽空拜访达里奥。两人交恶是此后过去数年发生的事，也诚然不是弗洛朗的错。
弗洛朗英俊而有礼、又很是聪明，他的意大利语进步飞快、他处理索拉尔家族的小账目得心应手、他为达里奥学校布置下来的课题提供了许多帮助。最重要的是，在达里奥看来，弗洛朗有着同他似极的经历——本可以选择不与越轨之人为伍，安安稳稳度过一生，但最终的选择却不是为自己而做。
达里奥也是这样。
战争刚刚开始时，老普雷斯蒂通过索拉尔家族传信给在西西里的老布兰卡，要他把自己的儿子护送回切里尼奥拉。也就是克里斯蒂安。
照西西里人的话讲，克里斯蒂安算不上一个“正当”的孩子，他是老普雷斯蒂十二年前在西西里暂避风头时同柑橘园的女工所生，不到十个月老普雷斯蒂就在索拉尔家族的安排下再度前往更加安全的葡萄牙，他得知克里斯蒂安的存在已是重回切里尼奥拉之后的事了。
克里斯蒂安是他的头子，十二年过去老普雷斯蒂没能再有第二个子嗣，适时格局混乱，他不得不着手将这并不“正当”的儿子接回身侧。
对达里奥来说，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克里斯蒂安就像他兄弟，和他其余的兄弟姐妹并无差别，他是同等爱他们的。但老布兰卡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对老普雷斯蒂太忠诚、近乎愚蠢，他的嘴紧封得像是灌了铅水，许多年来没人从他嘴里套出老普雷斯蒂的行踪，也没人绑架或伤害过小普雷斯蒂。他们追杀他、驱赶他，他就卖掉自己的柑橘林和葡萄园，从巴勒莫搬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叫作维巴拉的小村子；他们用他妻子、女儿的性命威胁他，他就任由他们死去；他们企图对克里斯蒂安下手，他就用自己的儿子去调换。
父亲是那个告诉达里奥他必须爱克里斯蒂安胜过一切的人，即使离开西西里时布兰卡家已经只剩着两个人，他依然不会憎恨克里斯蒂安一丝一毫。但他憎恨残忍的人与残酷的法则，那让他长成正人君子，甚至正直过了头。就算选择陪伴在克里斯蒂安身边，他也绝不能容忍自己去处理普雷斯蒂家族下某些肮脏的生意。
那一年克里斯蒂安十二岁，达里奥十六岁，在从西西里开往切里尼奥拉的运送橄榄油的货船上，达里奥根本无法预测此后将会发生些什么，他想他只是谨记父亲对他说的话，他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和克里斯蒂安分开。”
至今也是如此。
<未完待续>
